2014-3-28 12:49
Yoya_yoya
夜話
“你說你喜歡刀子。”羅成耀對鄭亞東說。“不過我可以打賭,你想要說的重點不在刀子上,不是嗎?”鄭亞東的眼睛閃著光,酒吧的燈光昏暗,不大能看得清他臉上的神色。“恐怕是……不過,你還想听麼?”
“當然想!我喜歡做一個傾聽者。”羅成耀瘦弱的身子幾乎縮進了包廂的角落,此刻,他又探出了身子。
鄭亞東用雙手神經質地捏緊了桌邊,“我喜歡刀,更喜歡那種用刀刺進去的感覺……”
鄭亞東又想起了胡三岩,那個混蛋居然敢迷走自己的女友!他眼前又出現了胡三岩那討厭的小資作派和油光水滑滿是髮膠的腦袋,還有他那輛紅色的寶馬跑車,那輛凱雯一天念叨三次的跑車。
鄭亞東從小就喜歡玩刀子,小時侯,他曾經殘忍地殺死過一隻踩到老鼠夾子的黑貓。他記得刀鋒從貓頭後割下去的時候,那黑貓的身體一顫一顫地痙攣,血隨著痙攣一股一股地往外噴,像小孩子玩的水槍。大概是割斷了大動脈吧。
可惜,從那以後鄭亞東就再也沒有過實踐行動了,畢竟年紀越來越大,不能隨隨便便地拿著刀子擺弄了,那樣會影響很多事。
不過現在他還真希望手裡有把刀子,那樣他就可以……
我看我們最好放鬆點來聊聊。”羅成耀穿著黑色襯衣的瘦長手臂伸在桌面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像一條古怪的干癟蟲子。“比如說,你想殺一個人……”
“我想殺一個人!”鄭亞東惡狠狠地重複。
“比如說,嗯……假設……”羅成耀把身體往回又縮了一下,整個人都隱藏在燈光的陰影裡,只有一條手臂放在桌面上。“我覺得應當先考慮一下準備工作,像替換的衣服啦,逃跑用的車子啦,應該吧?”他說的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很肯定。
“殺個人!搞那麼麻煩?”鄭亞東心裡明白,他就是說說,絕對不會真的去殺人,雖然他天性冷酷,但那並不代表他有膽量去做那件事。
但,真的不會做嗎?鄭亞東腦袋裡轉著一大堆念頭。
“好吧,我們就來談談'殺'。那些可憐蟲們最怕的東西”羅成耀的腦袋在燈光裡出現了一下,又消失在陰影后面。“能遇見你這樣的朋友一起聊天,真是太好了。”
“我覺得'殺人'是一種結果,實際上,如果是作為一種懲罰來說,我覺得過程才是最重要的。”羅成耀的指尖敲擊著桌子,突然高聲叫道“Waiter!威士忌!加冰!”
“我不管那些,我就知道我會喜歡用刀幹掉……”鄭亞東有些猶豫,畢竟這種話題有點奇怪。
“老弟,知道刀子刺進身體會發生什麼事嗎?”羅成耀好像在咧著嘴笑。“我猜你不知道。”
“十分之一秒不到,刀子的尖端就會割開全部皮膚,從表皮到真皮,一點阻礙都不會有。然後劃開皮下的脂肪組織,你可能會感到刀子上有些滑潤。”
“然後是肌肉層和筋膜,如果這時用力太小,很可能就會刺不進去。很多人在別人身上劃來劃去,可就是死不了,就是因為她們力量太小,刺的不深。”羅成耀停下來,看著侍者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放下一杯酒。“如果用身體一起撞上去,就不會有這種擔心了。一定可以直達腹腔。”
“然後就在那裡面用刀刃狠狠地攪!”鄭亞東眼睛通紅,他彷彿看見胡三岩的肚子裡插著一把刀,一隻手正用那刀在他肚子裡上下左右地亂攪!胡三岩疼的說不出話,癱在地上,失禁了。
“好主意!腸子上的神經系統很發達。我們可以利用一下,怎麼樣?”羅成耀一口喝掉了半杯酒。
“對,把那些該死的腸子全掏出來,放在鍋裡消毒!”鄭亞東的手握的死緊,手指縫紫紅紫紅的,“讓他看著!活活看著!”他眼前出現了胡三岩哀嚎的臉,滿是口水,臉因為疼痛而變得通紅,還抽搐著。胡三岩被綁在廚房裡椅子上,一坨長長的青白色東西被從他割開的肚子裡捧出來,一端還連在腹腔裡,就這樣直接扔進他旁邊灶台上的開水鍋裡… …而青白色的東西在開水里不斷地蠕動,就像一條巨大的垂死掙扎的蟲子……
鄭亞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多希望這一切能變成真的,那該有多好。
羅成耀彷彿看出了鄭亞東的心思,陰影裡露出了半邊臉,臉上滿是笑意,“老弟,你可真有創意!佩服佩服!來,喝一杯!我可是好久沒碰上你這樣的朋友啦!”
“我覺得這樣還是死的太快了……”鄭亞東意猶未盡。“不能足夠的懲罰他所犯的罪啊!”
“喵~~~~~!”一聲貓叫,一隻黑貓從羅成耀的懷裡跳到了桌面上,兩隻貓眼直盯著鄭亞東的臉。
“啊!”鄭亞東嚇得從包廂座位上跳了起來,臉上的汗滴到了桌面上。哪來的該死的黑貓?!
羅成耀從陰影中站起,鄭亞東這才發現,羅成耀的手腳特別的細長,就好像一個陰森的鬼影一樣。他俯下身去,把那隻黑貓緩緩摟回懷裡,這段時間裡,黑貓的眼睛一直盯著鄭亞東的瞳孔深處,貓眼在昏暗中閃著綠幽幽的光,彷彿要看透鄭亞東的心底。他的一隻手搭在黑貓的背上,燈光照得他的手指像一段段骷髏的骨節,慘白而又纖細。那黑貓就像一個影子,重新淡化進羅成耀黑色的衣服裡面……
鄭亞東摟著羅成耀的肩膀走出酒吧,他已經喝得很醉了,醉的只能靠在羅成耀的肩膀上挪動步子。
“啊呀!”他的手臂突然摟了個空,人一下子撲倒在地。
“嗯?”鄭亞東揉了揉腦袋,趴在地上道,“羅成耀,羅成耀……”
沒人回答。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看周圍,這裡原來是酒吧的後巷,牆邊扔著幾個破舊箱子,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一隻黑貓在巷口走過,“咪~~~嗚~~~~~”瘆人的叫聲,深綠如碧玉的貓眼反常地瞇成一條線,朝他這邊張望著。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
“咪嗚……”鄭亞東睜開眼睛,頭疼的要命,早上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很刺眼。當他睜眼時,彷彿聽見了一聲貓叫。
不對,應該是那貓叫把他驚醒了。
他努力坐起身來,看來昨晚自己連衣服都沒脫,怪不得這樣累。
鄭亞東翻身下床,自己昨晚上去了哪裡?他想不起來了。
床頭櫃上的鬧鍾正指向十一點,鄭亞東走向衛生間,打算刮一下鬍子,下午他還要出門去。
“啊呀!”鄭亞東的右手背碰在牆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抬起手來,發現手背上赫然印著三道爪痕!
“該死的,是那隻貓。”鄭亞東一下子想起了昨晚在酒吧里的對話,還有羅成耀那細瘦的影子。他本來是想要一個人喝個夠的,可不知道怎地,就和羅成耀坐到了一起……他甚至想不起來,那個瘦瘦高高的人是否真的叫“羅成耀”,也許,是他在自己的腦袋裡隨便給那人安了一個名字。
那些對話真荒唐,鄭亞東搖著頭。雖然他當時怒氣沖天,但回頭想想,凱雯好像也不值得自己生那樣大的氣,她喜歡錢,那就去和錢過好了。
他吐了一口氣,自己又回到現實生活中了,他又想了想昨晚的對話,沒記起太多,但好像很瘋狂,他有點後怕,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手背上的傷口還在刺疼,他簡單處理了一下,三道紅紅的傷口周圍有些腫脹,彷彿在傷口下面藏了些什麼東西……
三十分鐘後,他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想要瀏覽一下今天的新聞。他是個記者,經常性的關心新聞是個好習慣。
在一個門戶網站的S市版塊中,他看到了一則新聞。
今天凌晨兩點鐘,在一座公寓樓裡發生了一樁可怕的案件,一名男性白領被虐殺致死,死前慘遭兇手長時間的冷血折磨,最後被活活剖腹,並把他的腸子放到了開水鍋裡……
這情景好像是……是……鄭亞東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一口氣憋在喉嚨下,難受的要死。是的,這情景、這手段……正是他親口描述的!
他的視線繼續向下移動,“……被害人名叫胡三岩,是某企業的媒體總監,現場還有一名精神常的女性……”
汗水從他的後背流下來,浸透了上衣,鄭亞東的頭皮一陣陣發麻,一下子踢開椅子,將身上的衣服飛快地脫下扔在地板上,仔細地檢查起來。
如果衣服上面有血怎麼辦?怎麼辦……
好在沒有血跡,鄭亞東扔下衣服,覺得兩腿發軟,絕對不會有這樣巧的事情。只有一種解釋,羅成耀是個殺人狂!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魂未定。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啊!”鄭亞東驚得倒抽了一口氣,一個激靈。但他馬上又平靜下來,是下午飯局的事情吧。他走過去,抓起聽筒。
聽筒裡沒人說話,靜靜的。伴著靜電的沙沙聲。
鄭亞東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難道是……不會!他確信,他絕對沒留下電話和住址。“餵?我是鄭亞東……”聲音好像被投下了古井,連回音都沒有。
鄭亞東緊張地喘著氣,想放下電話聽筒,他怕的要死。
“老弟……”電話的那一端突然傳來了枯澀的聲音,好像是貓在抓牆的聲音,有些刺耳。
“……今晚,老地方,我們再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