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離開潔儀的時候，突然有些快樂。
這個可怕的噩夢已經糾纏我整整一夏。
每當閉上雙眼，腦海裡全是女人死時的慘狀。
她從30樓天台急速墜落，如同一顆沉重的砲彈砸在馬路旁，發出一聲悶響。鮮血四濺，腦漿迸裂。行人迅速圍成一個圓圈，俯視這一幕人間慘劇，臉上表情或驚恐，或戲謔。這一切與他們無關。最讓我膽戰心驚的是，每當女人墜落的一瞬間，我總能聽到嬰兒咿咿呀呀的笑聲。沒錯，她是個孕婦，懷胎10月，只等一朝分娩。一屍兩命。於是，我和往常一樣從夢中驚醒，直挺挺坐了起來。滿頭滿身大汗。電子時鐘顯示此刻時間：澳大利亞。凌晨3點整。望著身邊熟睡的潔儀，我再一次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夢。那個女人是被我害死的。

潔儀是情人。她，才是我的妻子。偉明走了，我竟然有些如釋重負。我愛他，也為他付出了最寶貴的青春年華。常人無法想像，一個年輕女子為了有婦之夫跟家人決裂後的淒涼處境。偉明有我欣賞的一切男性優點：成熟、穩重、品味獨特、有內涵與氣質。最重要一點：他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愛總是自私的。像《人在囧途》裡的小三一樣，我偷偷來到偉明住處，為了瞧瞧他那賢惠的妻子。我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使了什麼魔法，才能牢牢拴住偉明的心。當偉明在床上對我宣洩著無窮的激情時，我能感覺到，他的心不在我身上。那是個難忘的夜晚。我和偉明的妻子暢談了整整一宿。原來，這個女人早已得知我和偉明的事情，她那銳利的眼神彷彿在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同時，我終於也明白了偉明和妻子之間深厚的感情。那是同甘共苦、風雨同舟過才能擁有的感情，比任何關係都要牢固。

堅若磐石。更重要的是，望著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我膽怯了。他們即將擁有一個孩子。我想，是時候放手了。望著潔儀的背影，我的微笑慢慢變成苦澀。偉明出軌了，這件事我早就知道。然而，當這個比我年輕太多的姑娘站在面前時，我的心還是狠狠的顫了顫。我有精神潔癖。我的男人，可以和其他女人曖昧，但絕對不允許發展到上床那一步。潔儀還是太年輕稚嫩了，稍稍聊了幾句，我已得知所有真相。我知道，這輩子是無法接受偉明了。我想到一個既能報復偉明，又能解脫一切的方法。偉明在澳洲，只要潔儀把我的話傳達給他，他一定會在驚恐與愧疚中度過餘生。

而潔儀也一定會乖乖聽話的。因為我告訴她：只有我死了，偉明才會踏踏實實跟你在一起。自殺？哼，我才沒那麼傻......現在，我開始收拾行囊，並摧毀一切跟偉明有關的回憶。我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愛情結束，不是全盤皆輸。如果得到了自由......我們，真的自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