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zone » 消閒 - 恐怖靈異討論 » 黑皮鞋(轉)(長鬼故)


2012-5-15 13:01 wilson015
黑皮鞋(轉)(長鬼故)

S市,S大學。 深秋,17棟男生宿舍。
幾點鐘不知道,偶爾會有囈語從某個寢室傳出來。昏黃的燈光塗在牆上,有風沖沖竄過。
今晚像極瞭以前任何一晚。
除瞭206。 七個人,四個在床上,三個在桌旁。兩隻蠟燭燭影搖曳。
桌上放著白紙,紙上有碟和些許字母數字。
這是個很帶蠱惑性的遊戲,它的神秘來自於它的不確定。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那三個人也許就期待著它的不確定吧。
每個人將一隻手指放在瞭碟子上,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露出輕鬆的表情。關於它的故事,大概每個人都可以說上一段瞭吧。離奇或者曲折,大都離不開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個人都在上鋪,偎依在被子裡如臨大敵。
遊戲開始瞭。
三個人嘴裡唸唸有詞,碟子沒有任何動靜。也許要耐心等待吧。我有點沉不住氣瞭,瞄瞭一眼旁邊的明,他瞪瞭我一眼,意思是說,讓我靜下心來,虔誠的請碟仙出來。
我會意,心裡默默念叨。
風從窗戶裡透進來,一隻蠟燭掙紮瞭幾下,歸於死寂,青煙直冒。
手指有力量穿來,碟子開始走動,三個人面面相覷,明最鎮靜。幽幽的力量在加劇,它引導著碟子左右橫行。
時機已經成熟,明開始發問瞭,預備按我們準備好的問題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會有人敲門。屋外的人吼瞭一聲,「你們深更半夜點蠟燭幹什麼,想放火呀!」是管理員的聲音。
來不及收拾,明立刻吹滅瞭蠟燭。「沒有呀,你等一會,我來給你開門!」還是他最從容。
我和小飛立刻鑽上瞭床,假寐。
門一打開,管理員用手電筒四處照照。上鋪的幾個人演技高超,似有鼾聲。我和小飛都不說話,讓明來應付。
「剛剛對面樓上的管理員打來電話,說二樓左邊第一個寢室有燭光,你們知不知道晚上點蠟燭是違反校規的。」
「沒有呀,我們沒有點蠟燭呀!」
「還不承認?」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怎麼承認呀!」明的語氣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虧還說得有模有樣。
手電筒照到瞭桌子上,白紙上沒有蠟燭的跡象。
管理員心有不甘,走的時候說到:「以後注意點,被我捉到一定上報。」
他走後,明長籲一口氣。我跳起來,問他蠟燭呢,他從背後拿出來,原來他一直拿在手裡。
我想笑,忍住瞭。要不然又是過錯。
其他人從「沉睡」中甦醒過來,這樣一鬧,大傢反而更興奮瞭。
小飛說:「再來,再來。」
上鋪幾個人連忙又做好觀賞的架勢。把被子捲得很緊,像一個個超大粽子。
這次沒有用蠟燭,我們也有手點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們傻眼瞭。那個碟子居然成瞭粉末,毫不誇張的粉末。它堆在紙的中心,疑惑著我們的眼睛。
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是覺得有點冷,沉默瞭一會,明說:「沒什麼大不瞭的,肯定是我剛剛不小心弄碎瞭,沒有碟子,大傢睡覺吧。」
明這是在安慰大傢。如果是打碎瞭,怎麼會成為粉末呢?
還是沒有人說話,大傢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打懵瞭。
紛紛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睡著,反正我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陽光照常和煦,天氣照常清冷,功課照常繁忙。
以後的幾天,大傢該笑的笑,該鬧的鬧。隻是好像有瞭某種默契似的,大傢都決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沒有人去探個究竟,我想大傢都會把它藏在心裡的一個角落,盡量不去觸碰。因為有瞭這個秘密,寢室裡七個人異樣的和諧。
直到下個星期一,在食堂裡吃中飯,人聲鼎沸。小飛拉著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到瞭食堂外的一棵大樹下,他一言不發。
「我說你怎麼瞭,你明明有話跟我說的。」彼此同學一年瞭互相很瞭解。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有事情要說。
「我,我……」
「你怎麼瞭,被人欺負瞭,哥們為你出氣,是哪個寢室的,說?」
「不是,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瞭?」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最近晚上走廊裡總是有人走動。」
「有人上廁所嘛,大驚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聲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在發抖,我感到瞭事情的嚴重。默不做聲,等著他說。
「而且到我們寢室門口就停下來瞭,我很害怕。」我用力抓著他的手,他的眼睛盯著地面。我第一次看他這樣黯然,他是個很活躍的孩子。
「你具體的說,好不好,我都被你說得起雞皮疙瘩瞭。」
我笑笑,應該很勉強。
「是上個星期五晚上,大概2點鐘的樣子吧,因為那個時候手錶報瞭時,所以我清楚的記得是2點鐘,我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我聽到後面有腳步聲,當時也沒在乎,回到寢室,上床。可是那腳步聲到瞭我們寢室門口就停瞭下來,就沒有聲音瞭。我當時還留意瞭一下你們有沒有誰出去,但是我看到你們都在床上。我大氣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們鬧到很晚才睡,一點吧,我還沒有睡著,就想聽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腳步聲。我就一直等著,果然到二點,它又出現瞭,是皮鞋的聲音,它到我們寢室就沒有瞭。我是睡在門旁邊的嘛,所以聽得很清楚。星期天還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睛裡似乎有淚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愛說話,原來心裡有這樣一件事情壓著。
我安慰他:「也許是別人跟我們鬧著玩呢,別當真。」
「可是是晚上2點呀!」
「有人無聊嘛」我說得很輕鬆,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低。
如果真是他說的那樣,一想到這裡,頭皮一陣發麻。
「你沒有跟明他們講嗎?」
「沒有,他們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著他來,等著老子滅瞭他。」
說完又感覺造次,吐吐舌頭,小飛感激的看瞭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語氣,說:「小夥子,振作點!」
他笑瞭,希望一直都是夢魘。
一下午,腦袋裡都在幻想可能出現的情節,小飛大概也是。不過這幾天的折磨讓他看上去無精打采。
我們商量不上晚自習,去睡覺,然後等到2點鐘。這件事情暫時保密,如果確認真的有這麼回事的話,再跟寢室其他人說。
一切都等著兩點鐘為我們揭開謎語吧。
睡在床上,這麼也睡不著。小飛在玩遊戲,估計是為瞭讓自己放鬆一下情緒吧。
隔壁208的王威過來聊天,他坐在我的床邊和我說著話。
先說瞭一下我們的功課,他話峰一轉,說:「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麼瞭?」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沒有聽到有動靜,是皮鞋的聲音。」
我露出驚恐的神色,原來不隻小飛有這樣的經歷。小飛回過頭來瞪著王威。
「怎麼回事?」
「我這幾天因為熬夜趕論文,平時又不怎麼學習,你知道啦,晚上好像總是有皮鞋的聲音走來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廁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認真聽瞭的,他沒有進任何一間寢室,隻是走來走去,然後就消失瞭。害得我們晚上都不敢上廁所瞭。」
「我們?」
「我們寢室的都知道瞭,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出去。」
原來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瞭。
小飛長籲一口氣,我知道這是表示他不用再懷疑自己神經衰弱瞭。
好瞭,一切等晚上吧。
我們還是照舊臥談會,還是離不開女人,工作和政治。
隻是沒有聽見我和小飛的發言。
老大說:「你們看看,平時靈牙利齒的傢夥是怎麼瞭,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想媽媽瞭?」一陣哄笑。
「去你的」,我沒有反駁,隻是一心想著晚上的遭遇。12點瞭,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緊張。我在小飛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終於一個個都睡著瞭,鼾聲四起。平時還從來沒有這樣刻意等到深夜,神經越來越興奮瞭。小飛也在不斷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穩。
2點差10分瞭,外面的樹枝在搖擺,今晚的風有點大,感到陣陣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在側耳靜聽呢?
2點瞭,指針也越來越接近2點瞭,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果然腳步聲緩緩的從左邊走過來,是很清楚的皮鞋的聲音,沉悶而拖沓。離我們寢室越來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們寢室門口停頓瞭一下。
然後又走瞭開去,腳步聲慢慢飄遠。而後他又折瞭回來,剛剛放鬆的心又騰的緊張起來。
我死死的摀住嘴巴,怕自己嚇出聲來。
就這樣,他來回走瞭幾遍,最後在我們寢室門口停頓的當口,他消失瞭,腳步聲沒有瞭。一切歸於沉寂。
我鬆瞭口氣,感覺肩膀已經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單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濕瞭。
耳邊還有腳步聲在迴盪,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瞭。
清早小飛和我都沒有說話,默默的去上課。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願意去回憶,但是我發現其他幾個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願意多問。
一天下來,班上的氣氛越來越詭異。男同學聚在一起,沒有瞭往日的喧嘩,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學則是指指點點,又不敢聲張的樣子。
7點,我被通知要開寢室會議。在3樓中間的那個房間裡(17棟隻有3層)。
我和小飛去的時候,看見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講著什麼。看見我們來瞭,他馬上擠瞭過來,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麼事情他都是一馬當先。明也朝我們走瞭過來,斯文的臉上是很嚴肅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經的講:「清樹,小飛,等一會說的事情你們千萬不要害怕,什麼事情有我扛著瞭。」說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和小飛對視一眼,立刻明白瞭是怎麼回事瞭。
我說到:「有什麼事情會嚇到我們,開玩笑。老大放心,我們很勇敢的。」
牛皮歸牛皮,我還是很感激的看瞭老大一眼。
明正待說話,系裡的主席朗聲說到:「大傢靜一靜,各歸各位。」
話音剛落,人群自動的分開瞭兩邊,一邊是我們文學院,一邊是電腦系的。我們文學院住17棟的一邊,他們則住另外一邊。三層,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時和他們沒有什麼來往,河水不犯井水。沒有想到今天匯聚一堂居然是為瞭那件事情。2點的腳步聲。
安靜下來,我們系的主席說到:「今天大傢都來瞭,我相信大傢都知道所為何事,我也開門見山的說吧,最近,每天晚上2點正,都會有腳步聲在走廊裡走動,從一樓到三樓,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有沒有人碰巧在2點鐘出來,看見瞭什麼嗎?」
沒有人吱聲。電腦系的主席接著說到:「這件事情,發生得很怪異,我們都是大學生,按道理來說,是不應該相信鬼怪之說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會有現在發生的事情。」
他說完,更沒有人說話瞭。因為他提到瞭「鬼怪」兩個字。
碩大的寢室隻有面面相覷的臉和驚恐的眼。
沉默,有人舉手,是電腦系的小胖。他住213。
他們系的主席問:「小胖,有什麼事情要說的。」
他站出來瞭一點,本來就紅的臉現在更紅瞭,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激動。
「我上上個星期天晚上出來上廁所,幾點我就不知道瞭,我看見有一雙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門口,我路過的時候還朝它瞟瞭一眼,然後就去廁所瞭,回來的時候它就不見瞭。我以為是206的人發現皮鞋放在外面又收瞭回去呢。」
他一說完,大傢馬上議論開來。「皮鞋」又是該死的皮鞋。
這次,我們幾個206的倒成瞭全場關注的焦點瞭。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正感詫異,上上個星期天,不是剛好是我們玩碟仙的日子嗎?
突然渾身打瞭個激靈。
討論沒有什麼結果,也注定討論不出什麼結果。試想誰願意挺身冒險?
人嘛,都是這樣。關緊門睡大覺就行。
回到寢室,關上門,還未坐定,明說:「我決定晚上看看。」語氣平淡卻堅定。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大傢都明白這個「看看」意味著什麼。
都不說話。9點鐘的17棟居然安靜如斯。
「明,犯不著你一個人,我們大傢都陪你。」老大說,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們也要瞭解事情真相嘛。」風也接口道,平時看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現在就這般凜然大義,突然,心生感動,隻是他的濃眉越擰越緊。
我和小飛交換瞭一下眼神,當即決定也參加晚上的行動。小飛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就一直沉默寡言,整個人變得委靡起來。眼神暗淡無光,或者經常發呆。我很擔心他,也總是變著法兒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沒有。
接下來又是沉默瞭,志強和宏翼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行動已經表明他們也會參加的,因為他們已經上床睡覺去瞭。
12點,每個人穿好衣服。這個時候的17棟已經異樣安靜瞭,走廊裡昏黃的燈光傾瀉瞭進來,衣服的暗影因為風而搖擺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這件事情過瞭,一定要寫篇文章紀念一下。
大傢在黑暗裡坐著。一分一秒都是那麼難熬,但是卻連伸伸腳的意志也沒有,保持高度警惕,像一個個受驚的狐貍。
1點鐘,夜更深瞭。從窗外望去,是對面16棟沉寂的寢室樓,每個窗戶都鑲嵌著一片黑暗。我想他們大概不像我們這樣擔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瑣碎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7個人像接到命令一樣的站瞭一起。
明輕輕走到門前。
有人敲我們的門。
「是我,是我。」王威的聲音。
哎,鬆一口氣。
明,馬上開門。「怎麼瞭?」
「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的,和我們寢室一樣。」
王威壓低聲音說,「我們寢室的7個人也都在等著,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明說:「嗯,這樣也好,有什麼事情,有個照應。」
「瘦猴子也參加?」風問。
「嗯,他現在正拿著掃把呢。」想起來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瞭名的膽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別人床上擠著睡,趕也趕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處張望的樣子就好笑。
「我走瞭,有事情就喊。」
「你們也一樣。」
王威偷偷溜瞭出去,一陣小跑。
看看螢光手錶,都1點47瞭。
明輕輕的躍身上瞭小飛的上鋪,這裡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這裡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門外情況的地方。明處於燈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著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瞭門口,我們則站在瞭老大的背後。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發高大瞭。
我的腳有點抖,小飛死死的拽著我的衣角。
58,59,60,心臟開始加速運動。
沉緩的皮鞋聲如期而至。
從一樓緩緩傳來,我想此刻17棟所有的心都跟著腳步聲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開始冒汗瞭。
腳步聲到瞭2樓,朝右走過去。那邊是204,202幾個寢室。
我想按這樣的步伐,應該到瞭廁所瞭吧。
沒有腳步聲瞭,好安靜,聽得到心跳。我緊緊的抓著老大的胳膊。
明還是保持著那樣的姿勢。
一分鐘,兩分鐘,還是沒有動靜。
等瞭好一會,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那樣,腳步聲又消失瞭,在廁所那邊。
走廊裡的衣服被風吹得晃晃蕩蕩,在這樣的夜晚,像一個個不懷好意的殺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們心驚肉跳。
還是沒有聲音,明下床來。他拍瞭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會意,他居然把門打開瞭一個縫。
我們幾個人緊張得手牽著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門拉開,他順手拿起瞭旁邊的晾衣幹,衝瞭出去,這個動作誰也沒有料到,都嚇瞭一跳。
明馬上跟瞭出去。
老大一聲吼:「是誰,到底是誰,你跟我出來。」
低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的大聲。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轟轟的響。
我們和明都跟瞭上去。沒有想到,從各個寢室裡都竄出人來。
這一下,居然成瞭集體行動瞭,王威也跟瞭上來。一張臉顯得很興奮。
到瞭廁所,老大向裡吼:「有種的出來。」
沒有人,我們都紛紛上前看,廁所裡空無一人。
一下子又議論開來。在這安靜的夜晚,在這昏黃的走廊,在這奇異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滿腹狐疑而又驚恐不安的議論著。
什麼也沒有發現。
我想,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態都很複雜。即想出現點什麼,但也害怕出現點什麼。
聽見老大說:「都回去吧!」
人群往後走,「你們在幹什麼?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麼?」管理員披著衣服走瞭上來,雖然剛剛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樣子。難怪36瞭還沒有老婆。
「沒有什麼,剛剛發現瞭一個賊,被我們趕跑瞭。」主席從後面鑽出來,一臉堆笑,替我們說話。
「啊,有賊,」
……人群紛紛回自己的寢室,主席會為我們找到合理的解釋,也會得到原諒的,這是他的本事瞭。我們不需要在場。
小飛走在最前面。
到瞭寢室門口,他卻沒有進去。
「怎麼瞭」,我看見他牙齒用力咬著下嘴唇,手握著拳頭。
「怎麼瞭嘛」,我向裡張望,不由得噤聲。誰把電腦打開瞭,此刻顯示著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涼氣。後面的人跟瞭上來,都堆在瞭門口。老大最後,我看他震瞭一下,率先進屋去瞭,把電腦關瞭。
「沒事情的」,他說,「是電源的問題吧!」
太勉強的解釋。
「大傢都累瞭,睡吧!」
「小飛,快進來呀!」老大過去摟他的肩膀,他還在抖。
老大將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來老大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原以為山東的大漢都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呢。
沒有人說話,明也出奇的沉默著。
每個人面對變故大概都會失措吧,隻有最堅強的人才能夠逢兇化吉。
夜已很深瞭,樹葉沙沙作響。原本這麼自然的聲音也突然有瞭別樣的深意。
我什麼也不願意多想。隻盼著明天快點來臨。
第二天醒來,寢室已經沒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瞭電腦,突然很擔心它會自動開啟,急忙穿上衣服,衝瞭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陽,很刺眼的一晃,很慶幸自己還活著。
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像大難不死的英雄。
操場上,老大,明還有小飛在打籃球,其他的幾個人應該是上課去瞭吧。看著他們活躍的身影,遠離黑暗,揮汗如雨,這樣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歎口氣。
許麗朝我走瞭過來,她是我們班的班長,貌美如花哦,暗紅色的髮絲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真是眉目如畫。
「清樹」,她輕柔的問:「我聽說瞭你們的事情。」
「哦,應該沒有什麼吧」,我看著籃球場答到。
「你們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隻是,隻是……」我看著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樣明亮的眼睛。
「我隻是很擔心你。」
「放心好瞭,我不會有事情的。」我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
有陽光真好,有陽光就有活力、青春和愛。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來臨。
17棟少瞭很多的笑語。以前一群人呼嘯著去食堂,呼嘯著回寢室,鬧鬧哄哄。有音樂聲,水房裡打鬧聲,甚至鬥地主的吆喝聲,現在都不見瞭,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見面相視一笑,盡量不回寢室,回來就睡覺。
好懷念以前的日子呀。
沒有任何人告訴老師,因為說瞭也不會相信,也沒有人任何人想出解決的方法,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不可解釋的力量。
我和小飛,老大,還有志強約好瞭去圖書館自習,其他人上課去瞭。
圖書館的自習室在左邊的一樓,天天人滿為患。所以老大4點就去為我們佔好位置瞭。
進去的時候,大多數位置已經坐滿。
這裡是人氣最旺的地方,不用擔心害怕瞭。4個人剛好一個桌子。
5點多,志強拉著我上廁所。
廁所在一樓到二樓拐角的地方。圖書館層與層之間落差很大,頂上的白幟燈燈光到瞭下面就顯得無力和單薄。
廁所也是昏暗無光,它有個狹窄的門。
圖書館年紀大瞭,真是沒有辦法,像個衰弱的老人。
志強在前,我在後,正上一樓的樓梯。
「你說,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呀,讓我看書都不安心。」志強兀自發著牢騷。
「會結束的,不要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轉眼,廁所到瞭。裡面的一盞黃色的燈讓這裡顯得更加破敗瞭。
「這都該修修瞭,不知道校長是怎麼當的」,他還在囉嗦。
說著,他進瞭第一個單間。而我則在外面。
事畢去洗手,聽見他在沖水。我說快點,就朝他那邊看去。
卻驚駭發現在他那個單間的上方森然出現瞭一堆黑壓壓的頭髮,那是兩米多高的單間呀。像是一個巨人背對著我從上面露出瞭頭,可是這怎麼可能?那頭髮還從木板上傾瀉下來。亂蓬蓬的,可卻是人的頭髮無疑。
我盯著他,心狂跳不已。我扶著後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強還沒有出來,我無端的害怕。
他在動,好像要轉臉過來。
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居然一動不動。
他慢慢轉臉,轉過來卻還是一模一樣黑壓壓的頭髮。可以看得見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援不住瞭。啊的一聲向門口衝去。
三步並做一步的衝下樓,直到滿員的自習室出現在我眼前,才慢慢平復我的呼吸。
一進去就看見,志強端坐在那。
一股怒氣衝上來,顧不得有那麼多的人,用力拍他的頭。「怎麼不等我?」
他馬上抬起頭,委屈的看著我:「不是你讓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聲。
小飛拿過我的手,平靜的看瞭我一眼。
心還在狂跳。
下晚自習,一窩的人紛紛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將結束,溫暖的被窩,安穩的睡一覺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們寢室的4個人卻像蚯蚓一樣慢慢的往回爬,17棟無意於一場噩夢。
看來,不隻是我們4個人這樣想。17棟門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個個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沒有告訴大傢我的遭遇,我怕又會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著小飛的手,有些許溫暖的力量從他的手心傳過來。這樣可以讓我鎮定很多,想想寢室的溫暖吧。
回寢室,明,風,宏翼都回來瞭。各人做著各人的事情。
隔壁幾個寢室已經早早的關瞭門。
「真是膽小,不是看瞭,沒有什麼嘛,一個個還搞得嚇死人!」老大一邊擦鞋子,一邊發洩他的情緒。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濺。
不過他沒有想到,正是什麼也沒有才更駭人呀。
安靜下來,明說:「大傢早點睡,什麼也不要想。我看每個人都有黑眼圈瞭。」
仔細一看果然,小飛最甚。
「小飛,是不是想學熊貓,當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飛笑瞭,寢室的幾個人也都笑瞭。
我一想到自己剛剛還驚魂一刻,現在就笑得更大聲瞭。書裡說,笑可以抗衡恐懼,原來真有這麼回事。
一夜無事。
居然安穩的過瞭一夜,隻是記得晚上10點還在看書呢。
老大一臉興奮之色,眉飛色舞的對我說:「昨天晚上什麼動靜也沒有。」
「真的?」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瞭。我立刻坐起身來。
「看吧,邪不能勝正,被我的一吼都嚇跑瞭。」老大不無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圖書館的經歷,我疑惑的看著老大。他還以為我不相信他的話,「你順便找個人問,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啦!」
不願意破壞他的興致,我馬上笑到:「看來還是老大鎮的住呀!」
說得他樂得屁顛屁顛的。
一打聽,還真是那麼回事。
到教室上課,一屋子人無一不是像翻身做瞭主人的農奴。
女生也替我們高興,其實她們也不很清楚高興什麼。
老大真的成瞭英雄,都誇他那一吼,吼得及時有力,吼得不乾淨的東西都跑瞭。
主席也說瞭,年底要推薦老大做標兵。電腦系主席也跑進我們的教室和我們一陣神侃。
老大心裡更是美滋滋的。
到瞭晚上,又是安穩一夜。
以後的幾天都在美夢裡度過。幸福真是來之不易呀。
17棟又恢復瞭往日的活力,有人大聲說話,大聲唱歌,有人又開始在水房裡打鬧瞭,互相可以竄門,玩遊戲的玩遊戲,鬥地主的鬥地主,又開始大談女人經。一片歌舞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像是一道傷疤,希望它快快痊癒,還沒有痊癒,馬上用東西把它遮蓋起來。
但是我想,這樣一段經歷它會深深的刻在心裡。不容忘記。
人群裡,還有兩個人一副神思的樣子。一個是小飛,他原來是個積極活潑的人,發生瞭這件事情後,好像一夜間長大瞭不少,變得穩重起來,隻是不怎麼愛說話瞭。可能那段恐怖的記憶需要長時間來消除吧。苦難的確催人成長。另一個就是明瞭,他一向是個心思縝密,辦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發表意見,如果他要說,一定是鞭辟入裡。所以我們都很佩服他。腳步聲消失以後,每個人都很開心,但是惟獨他濃眉深鎖。
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對我說,這件事情還沒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後,發生瞭一件大事情驗證瞭他的話,這件事情讓所有的人震驚,還驚動瞭校方。
管理員死瞭。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10月18號,回寢室的時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擋在瞭外面,人群哄哄嚷嚷。還有幾輛警車停在瞭門口。這可是大場面。莫非有人幹瞭不可告人的勾當?
我和老大他們幾個站在瞭一起。前面有幾個老師和警察在說著什麼,警察好像在用手比劃著什麼,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過來,急促的吐出一句話,待我們聽清楚後,都大吃一驚,「管理員死瞭。」
沒有激動,或者悲傷,隻是覺得一個這麼熟悉的人死瞭,人生無常呀!
「怎麼死的?」老大問。
「不清楚,我也是剛剛聽前面的人說的。」
「他好像沒有什麼病吧。」風說。
「雖然他待我們差點,但是沒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強也接著說。
正說著,前面解禁,可以進去瞭。
一群人又鬧哄哄的進去。
幾個老師正在為管理員收拾東西,他一個人行李也很少,終究是個可憐的人呀。
接著警車呼嘯而去。
主席從我們寢室門口路過,我把他拉瞭進來,我問:「怎麼回事,怎麼好生生的就死瞭。」
主席面露難色,似乎有難言之隱,其他的幾個人也圍瞭上來,聽他的解釋。
他好不容易擠出瞭幾個字:「病死瞭吧」
看他的表情,顯然不是正確答案。
明向我們使瞭一個眼色。我們放開瞭主席。
他說:「那我先走瞭。」我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生硬,他一向是個玲瓏的人。
一個大大的問號盤踞在每個人的心頭。
向隔壁的人打聽,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瞭。
幾個老師也不做一點解釋,收拾完東西,一刻不停的就離開。
他們都面無表情。
五天過去瞭,學校也沒有任何的表示,沒有老師來問我們的情況,也沒有調新的管理員來。
一切都是撲朔迷離。
10月25日,我們得知瞭事情的真相,原來真實是這麼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這樣,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好。
據說是主席自己洩露瞭風聲,我想這樣的事情擱在誰心裡都會把他壓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飯的時候說起的,他當時還哭瞭,他說:「我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事實的真相是:管理員死在瞭我們二樓的水房裡,他躺在瞭水槽裡,準確的說不是躺,是被人硬塞進去,因為水槽隻能放進去一個大水桶,而現在它容納瞭一個36歲的中年人。聽說他的肩膀已經變形,白森森的骨頭從肉裡戳瞭出來,滿池子血水。死狀恐怖。
是主席第一個看見的,大概在中午11點,他提前回來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來,也明白瞭為什麼學校對這樣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陣寒意席捲全身,從頭涼到腳。
聽者無一不是目瞪口呆。
沒過幾天,這樣的事情就傳得滿校風雨瞭。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繪得活靈活現,於是我們17棟的人免不瞭在外被人行注目禮。
事情沸騰瞭好幾天,直到一天中午聽到廣播,播音員在播報教務處的通知,意思是,「學校鄭重通告17棟管理員王運偉同志死於心臟病,對他的死學校感到很遺憾,盡量做好他死後的安置工作。目前,對於他的死的種種傳聞皆為捏造,少數的同學在其中造謠生事,學校一旦發現,將會給予嚴厲的批評。」
這個「少數」的同學,顯然包括我們系的主席,他已經幾天沒有做值日瞭,大概被免職,我們又不好意思問,見面居然尷尬起來。
他始終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各種各樣的猜度倒是被壓瞭下去。
少瞭管理員,空著的門房時刻提醒著我們不久前這裡發生的事情,還有二樓的水房已經沒有人去瞭,連帶那邊的廁所和浴室都已經人跡罕至瞭。
我們都湧向瞭另一頭的水房和廁所。
17棟又開始瀰漫著不安與恐怖的氣氛。好日子再次宣告瞭結束。
明的話得到瞭驗證,不願意這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不可逃避的命運。
一晚,下瞭課,明在路上對我說:「我們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詭異的朝我一笑。
我當場呆在那裡,腦袋在五秒鐘內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腦袋。
「不至於反*這樣劇烈吧!」他半開玩笑的說。
「你是不是腦袋壞掉瞭,居然想出瞭這麼個嗖主意,碟仙提起這兩個字我就頭暈,你是不是想把腳步聲又招回來。」我一口氣說瞭這麼多的話也是因為緊張呀。
他不語,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寢室,他沒有和我一起進去。
不一會,他和王威,還有主席,還有個我不認識的人一起到我們寢室來瞭。
老大連忙搬瞭幾個椅子過來,招呼他們。
明指著其中那個我們不認識的人說,「這是白卓,電腦系的。」
白卓,這個名字好耳熟,想起來瞭,他就是因為整天研究周易呀,風水之類的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呀,聽說他已經留瞭2級。
我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他來。滿是油脂的牛仔褲,上身套瞭件黑毛衣,他的頭發出奇的乾淨,但是臉就不那麼乾淨瞭。就這麼一個人。
他的到來,我已經領會瞭明的意思。看來他非這麼幹不可。
十個人圍坐一圈,個個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將會朝著這樣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的話,我願意一切從來,不惜任何的代價。青春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卻給瞭我們一個如此沉重的結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將我們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包括我們寢室門口曾經出現的皮鞋。我仔細觀察著他們三個人的態度,主席和王威瞪大瞭眼睛,而白卓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說:「我早猜到會是這樣的」。嘴角慢慢升起一絲笑容。
沉默幾秒,主席忽的站起來,在本不是很寬廣的地方也就是我們中間來回跺步,他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我們都被他的舉動嚇瞭一跳。老大過去拉他,扶著他的肩膀問道:「主席,怎麼瞭?」
他坐下來,胸部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臉色白得嚇人,我們幾個圍瞭過去,紛紛問道,「怎麼瞭,怎麼瞭?」
「我也見過皮鞋。」他擠出幾個字,聲音壓得很低。
白卓馬上接口:「在哪裡?」
「在水房,在他死的時候。」立馬空氣像被凝結住瞭,我隻覺得寒風從窗戶裡,從門縫裡傾瀉進來,穿過我們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將我們擊中。
半響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動。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聽到腳步聲,我就猜到一定通過瞭什麼媒介把他給招瞭來,不然為什麼以前一直沒事。」
他停頓一下,接著說:「隻是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說完,像陷入沉思一樣瞇縫起眼。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老大小心翼翼的問。
「再玩一次碟仙。」他脫口而出,眼睛裡滿是異樣的光亮。沒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謀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裡也是一樣的光亮。
其他的幾個人顯然是被這麼瘋狂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臉白煞煞的。
小飛尤甚,他攥著拳頭,又用牙齒咬著下嘴唇,這是他緊張的表示。
沒有人提出異議,也許大傢想到最壞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風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們平靜的等著11月1日的來臨,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瞭那一天。就是在那個陰冷的夜晚,那個寒風大作的夜晚,引起瞭更深的恐怖風潮,這是我們矢料未及的,為瞭它我們付出瞭沉重的代價。
也許我們都是孩子,對於命運我們茫然無知罷瞭。
10月底的時候,天氣已經非常不好瞭。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潮濕泥濘的路混合著成片的樹葉,整個的教學樓都暗淡無光。校園的人很少,除非為瞭趕課,迫不得已。
17棟走廊裡掛滿瞭衣服,因為幾天得不到陽光的照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臭味。它瀰漫進寢室,揮之不去。
到瞭晚上,風呼嘯而過,夾雜著樹葉的紗沙聲和劃過屋頂的聲音。很冷,棉被有加瞭一床。
這樣的天氣讓人沮喪。
11月1日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走來,帶著巨大的隱喻向我們靠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週末,樓上許多的人都回傢,或者到朋友同學那裡睡去瞭,還沒有到8點人就已經不多瞭,而且房門緊閉。
9點多十個人都已經來齊,明和白卓在小聲議論著什麼,小飛在玩遊戲,其他幾個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者什麼都不想。
風聲將他們兩的聲音掩蓋,變成瞭不明晰的嘀咕聲。
又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我看著窗外迴旋的飛葉,一瞬間被風帶到瞭不知名的地方。
12點馬上就要到瞭。心開始收緊瞭。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瞭桌前,碟子,紙,蠟燭都已經準備好瞭,熄燈,隻有螢光手錶幽幽的藍光記錄著時間。
摒住呼吸,外面樹的枝椏在風的暴力下抽打著窗戶,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點差五秒,點燃瞭蠟燭,在它的上方是四張異常嚴肅的臉。
蠟燭在風的作用下搖擺不定,將每個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他們四個人開始瞭,12點正。
四隻手指放在碟子底部,他們輕輕念叨:「碟仙 ,碟仙快出來,快出來。」
一陣風猛的掃過,蠟燭的火焰急劇的向左移動,掙紮瞭幾下,好不容易恢復瞭平衡。
碟子開始移動瞭。
心猛的撞擊。呼吸加快瞭。
碟子在白紙緩緩的行動,忽而向左,忽而轉向右,都是不規則的路線。風似乎更急,陰冷將我們緊緊包住,滅瞭兩隻蠟燭,但是沒有人敢動,我站著的腳開始發麻瞭。
碟子越來越快,他們四個人都抬起頭,交換眼神。
白卓開始發問瞭:「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後停在瞭「n」「a 」「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輕柔的問。
碟子停在瞭「2」上。我想他不可能隻有2歲,估計是22。
「管理員是你殺的嗎?」白卓急聲問到,這個問題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們都望向他。
情況急轉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處走動,然後看到它快速的掠過「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馬上又問:「你想怎麼樣?」
碟子安靜下來,走得很慢,我鬆瞭一口氣。
它停在瞭「s「上,我們的眼光跟著它,它緩緩來到「i」上。
「四」,「死」猛的一陣風,另外的兩個蠟燭也熄滅,頓時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燈照瞭進來,幽暗幽暗的。
他說的是「死」嗎,不由得打瞭個冷顫,腳凍得走也走不動瞭。
明用火機點燃瞭一根蠟燭,眼前的景象沒有預警的鑽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樣裂得粉碎。
還沒有等我們回過神來,門呼的開瞭。
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們的心,大傢發出啊的聲音,頓時圍成瞭一團。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誰抓住瞭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蠟燭又滅瞭,從門外透進來的光遠遠找不到我們驚恐的臉。我感覺到明和老大站在瞭最前面。
門外突然伸進來一隻手,我沒有看錯,是一隻手,它在門的空隙裡停頓瞭一會,又忽的抽瞭回去。然後一陣急促的皮鞋聲音從我們寢室前走開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呼,腳步聲就已經遠去。
我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麼10個人圍成一圈僵持瞭2分鐘的樣子,一切歸於瞭平靜,門悠悠的被風吹上瞭。
看見一個人快步走瞭過去,燈亮瞭,還真有點刺眼。
還是10個人,還是滿屋子風,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個人臉上驚恐未定的臉提示著我們剛剛發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風雨漸歇。
越來越覺得陽光是多麼珍貴的東西,可是第二天依舊陰鬱。
當生活被一種非常規的力量打破時,我想隻有兩種方法可以抵禦,一種是瘋狂,一種是消極。志強,風他們屬於第一種,他們開始瘋狂的玩遊戲,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極,像小飛,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過也許還有第三種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們上網在論壇上發佈瞭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書城裡買瞭很多關於靈異現象的書,一周的安然無恙,他們也看瞭一周的書。
11月5號,院裡集合,是關於優秀幹部的評議,這次沒有主席在名單上。
11月6日,學校為我們調來瞭新的管理員,他是個近30的男人,年輕甚至有點英俊。不過他顯然不知道這裡發生過瞭什麼,一臉的可藹可親,經常站在門口跟我們說話。
11月7日,陽光閃現,真是給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們寢室,「我買瞭一些紙錢,我們晚上燒一燒吧,另外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夠背會一段法華經。」
說著,他真的從寬大的褲子裡掏出一大堆黃色的紙錢和一本皺巴巴的小書。看著這些東西讓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學生在自己的寢室門口像農村的老婆婆一樣燒起紙錢來瞭。
他看我們猶豫,補充道:「老方法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你們是要面子,還是要命。」
老大馬上接瞭過去,我和風則為每個人抄瞭一段經。
大概10點左右吧,我和明,還有白卓,在門口放瞭一個臉盆,開始燒紙錢瞭。偶爾有路過的同學,則像避瘟疫一樣的走得飛快。
火光*瞭上來,照得牆壁通紅,我看見白卓和明的嘴裡默默念叨著什麼。灰燼帶著小小閃亮的火星飛舞起來,暗瞭,載浮載沉。
不一會就燒完瞭,老大吼瞭一聲,「他媽的,你快回去吧!」
然後沉默,我想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但是話到嘴邊,又沒瞭心情。
還好,又是安穩的一夜。
天徹底放晴,一掃陰霾之氣,陽光四處的跳躍帶來瞭無限的生機。
感謝上帝。17棟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瞭,幾乎每個寢室都有一兩個人選擇逃離。
我們寢室沒有人這麼做,儘管笑臉不多,但是互相交換的眼神中有脈脈的溫情和鼓勵。
白卓,王威和主席來我們寢室非常的頻繁,儼然成為瞭我們寢室的一份子。
也許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將我們十個人牢牢的栓在瞭一起。
十個人去學校旁邊的餐館熱熱鬧鬧的大吃瞭一頓。
幾杯酒下肚,臉一紅,話就開始多瞭起來,幾天來的鬱悶,心煩,緊張通通得到宣洩,好不暢快。
9點左右結束的時候已經醉兩個,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時威風,主席是心中苦悶啊。
不過醉瞭也好,不用面對漫漫長夜,未嘗不是幸福?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特別的安靜,風聲沒有瞭,樹枝擺都不擺一下,連老大的鼾聲,囈語聲都忽遠忽近,似在夢裡。打開手機,才11點呀。
寢室裡早就已經關燈,為什麼從回來的路上就沒有人說話瞭呢?
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大傢都感覺到瞭呢?
感覺手腳涼冰冰的,我把自己捲成瞭一團,隻留兩個鼻孔呼氣。
眼皮開始壓瞭下來,意識時斷時續。
一雙皮鞋出現在瞭17棟的門口,為什麼隻看得見鞋子和異常粗壯的腿,深藍的西服褲打瞭許多的褶皺,跟隨著腳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緩緩的走上樓梯,它像是把什麼人推到瞭一邊,因為看到另一雙腿打瞭個趔趄。
它走得異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磚的撞擊聲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瞭二樓,在第一個寢室的門口等瞭下來,看到瞭門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靜止瞭一樣。
隨著它猛的開門,門撞到瞭後面的什麼東西,嘩的一聲響。黑暗撲面而來。
我猛的驚醒,聽到瞭老大的鼾聲,是我的寢室,是我還在!
額頭出瞭一頭的冷汗,頓時覺得燥熱不安。
上鋪一陣悉悉梭梭,風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瞭,忘記瞭害怕,要不然在平時,寧願憋死,也不願意出去上廁所的。
我暗暗好笑,為什麼此刻我的腦袋如此清晰?
他開門走瞭出去,我盯著門開的那條縫,外邊的燈光照在瞭小飛的被子上。
沒一會風就回來瞭,細碎的腳步聲,原來還是害怕的。
他的動作好像遲緩瞭點,比剛出去的時候,以至於他向上鋪翻瞭兩次沒有成功,最後一次他上去瞭。
我閉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門又被打開瞭。
向我走來的還是風,他停瞭一會,一個翻身就上去瞭。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動作。
怎麼會?心開始碰碰跳,先上去的是誰?我不由得抱緊瞭被子,感覺自己在發抖,真的發抖。
老大的鼾聲似有似無,志強磨牙的聲音卻大大的折磨著我的耳朵,伴隨著清晰的咀嚼讓人不寒而慄,今晚這聲音讓我格外的害怕。
我腦子裡反覆出現剛剛那個先上床的身影,他從門縫裡進來,看不清楚臉,他遲緩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欄桿,一次他沒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瞭下來,第二次還是沒有成功,顯然他的身行並不靈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時候穿的是什麼?好像不是拖鞋,而是閃亮的黑色。
是皮鞋,這個答案再次讓我汗毛直豎。我弓起瞭腿,強迫自己相信這是在做夢,可是越是這樣,讓我大腦清醒。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我非瘋瞭不可。小飛近在咫尺,卻也像遠在天涯。我警惕的望著四周,我望向每一個床鋪,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獨我看不到我的上鋪,風?
我彷彿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一秒一秒,端的難熬。
我感覺渾身都是汗。
我為什麼這麼緊張?除瞭剛剛上去的身影,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
他沒有消失,他還在寢室裡,是他的氣息讓我如此緊張,他潛伏在某一處。他帶來瞭不屬於我們寢室的氣息。
冰冷的死亡的氣息。
幽深的眼光從某一處向我凝視過來,帶著寒意,我在被人窺視,頭皮一陣發緊,我一動都不動。
是在櫃子後面的空隙裡?那裡黑暗一片,處於櫃子巨大的黑影中,我彷彿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處幽幽發光,他時刻會突圍而出。
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肢體存在瞭,神經的集中好像隨時會暴裂,伴隨著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將我吞噬。
「轟」,電腦忽的開啟,風箱呼呼做響。我神經發射似的坐瞭起來。
因為我看到瞭一雙手從小飛的床下伸瞭出來,黑暗的五指準確的按瞭電腦的啟動紐,然後不見瞭。
腦袋已經麻木瞭,已經感覺不到害怕瞭,我的反*是緩緩的躺下,安然的閉上瞭眼。
我實在是太累瞭。這一夜像過瞭一萬年。
上床的身影,櫃子後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覺不到害怕,一切恍如夢境。
意識再次時斷時續。
很多的腳步聲跌跌撞撞,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還有老大的聲音,低沉著在走廊裡迴盪,是小飛的哭聲嗎?細細咽咽,小飛,你怎麼瞭?這還是夢境嗎?
有人用力打我的臉,艱難的張開眼睛,是明的臉越來越清晰,後面是陽光的背景。
頭痛得要炸開瞭,我剛要開口說話。
明說:「風死瞭。」
「轟」腦袋又炸開瞭。
我再次閉上眼,不願相信這一切。
我不願意相信一個熟悉的笑臉將從眼前永遠的消逝,我不願意相信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如果我們的貪玩非要我們付出代價的話,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過於沉重,生命是這樣被扼殺,我們無能為力,它阻止瞭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瞭我們的判斷力。
我願意相信這隻是一個玩笑,笑過後,一切可以重來。

[[i] 本帖最後由 黑色白糖 於 2009-6-19 02:07 PM 編輯 [/i]]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黑皮鞋(轉)(長鬼故)


Powered by Discuz! Archiver 5.5.0  © 2001-2006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