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15 00:28
wilson015
這是一個星期四 轉
這是一個星期四
啊──────!!
凌晨四點四十三分,他醒來瞭。
張著眼睛,在恍惚睡夢間,他以為自己失明瞭。約過瞭兩、三秒,他才想起,他在自己的臥房。
確定自己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後,他鬆瞭一口氣。抹瞭抹臉,發現自己汗流浹背,有點冷。
在十二月的天氣,這樣被驚醒的方式不太好受。
是什麼讓他醒來的?他坐在漆黑的房裡思索著。
對瞭,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有一聲長嘯似的尖銳叫聲將他從深沈的睡眠中驚醒。
是誰在叫呢?他看瞭看桌上電子鐘,四點四十四分,星期四瞭。
四四四四,死死死死。可真是個好數字。
過瞭一會,數字跳到四點四十五分,快天亮瞭,他看看窗外,連一點亮度都沒有。
他嘆瞭口氣,看樣子是睡不著瞭。
於是,他起床漱洗,心裡想著去吃個早餐好瞭,偶爾提早到公司也不錯。
步出浴室後,他打開電視,正播著晨間新聞。
“女子屍體在大雨中被發現在溝渠裡,女屍已死亡多日,頭骨破裂,初步判定死因不單純……”
電視機傳來專業卻疏離的播報,他把電視關掉,頓時室內一片寂靜。
那聲尖叫是從哪傳來的?他思索著這個問題,好像這問題到現在才被他重視似的。
感覺像是從他夢裡傳來的,但他剛才在做什麼夢呢?
唔……他努力回想好久,始終沒有答案。
算瞭,他放棄瞭,隻是一場惡夢,沒有必要多想。他再度看著牆上的鐘,五點瞭,還要四小時才上班。
現在該怎麼辦?他拿著遙控器,又打開瞭電視。
還是那則女屍的報導。
“女屍身上多處瘀血及外傷,疑似遭到車輛撞擊,由於屍體在溝渠底下多時,加上連日大雨,一時無人發現,女屍已全身浮腫發爛,正等待進一步調查……”
啪喳!他再度關掉電視,室內也再度沈寂。
他丟掉遙控器,把自己的身體陷入米白色的佈沙發裡。
唏哩……唏哩……
在下雨?他閉起眼睛,感受到特別清晰的雨聲,這雨下瞭好多天瞭,從上個星期四就開始下瞭。
整整一星期。
下雨天跟星期四,兩樣他最討厭的事連在一起,從小就這樣。
記得小時候,星期四總有他最討厭的課等著他去上,下雨天他也總是因為雨水而全身髒兮兮地回傢。
就連上個星期四的下雨天,他也不好過。
上星期四,他的經理對他說:「我上次交代你收的貨款,你去處理瞭沒?」
他微微驚跳瞭一下,但仍鎮定地回答:「報告經理,這星期有點忙,我還沒去收,我今天一定會去處理的。」
他的經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打去問過那間客戶瞭,你最好今天能『收』回來。」
他感到他的胃袋瞬間空瞭,經理的暗示再明顯不過瞭,但他還是力持鎮定地說:「我今天一定會收回來。」
回傢的路上,大雨不斷,下得他煩躁透瞭。
二十幾萬啊,他要去哪裡湊?丟瞭工作事小,吃上官司事大,早知道上星期四不要跟同事去酒店,喝多的下場就是變冤大頭。
連那二十幾萬怎麼花掉的他都沒有印象,媽的!他憤怒地轉動方向盤,在大雨中猛踏油門。
這不是我的錯!又不止我一個人花掉的,可惡!
他邊踩油門邊咒罵著,打算回傢後一個個打電話去向那天一同去酒店作歡的同事們要錢。
雨愈下愈大,但他的油門卻絲毫沒有停止。
事情就發生在幾秒之間。
他先是看到一個身影,連剎車都來不及,就狠狠地撞瞭上去,車子不受控制地向前直衝。
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車輪碾轉到某種物體!
他急忙踩剎車,滑行瞭幾公尺後,車子好不容易停下來。
”我輾到瞭什麼?!”
握著方向盤,他不斷地問自己,心跳不停地增快,希望隻是一頭狗或一隻貓,沒事的,沒什麼好擔心。
他努力穩住發抖的手,打開車門,步入大雨滂沱中。
一個女人,一個頭破血流的女人。
倒臥在馬路上,雨水正沖刷著自她頭上流下的血,還有腦漿。她的頭扁瞭一半,看不出原來長什麼樣子。
他失神地跌坐在她身邊,怎麼會?我撞死人瞭?雨有增大的趨勢,而他卻六神無主地不知該怎麼辦。
那女人的手指似乎在動,他注意到瞭,她沒死嗎?
「小……小姐?」他試著呼喚她,沒有反應。
他吸瞭口氣,也吸進瞭幾滴雨水,「小姐?妳還活著嗎?」
這問題真蠢,他不禁責怪自己,什麼白癡問題,頭都扁成這樣瞭,難道還會活嗎?
雖然這麼說,他還是抱一線希望,「小姐……?」
他的叫喚在看到一包東西後忽然停止。
一包錢,散落在這倒下的女人身邊。他顫抖地拾起瞭這包錢,略微數算瞭一下,二十五萬!
他不禁目瞪口呆,腦中突如其來一個念頭:這錢是老天送來給他的!否則怎麼會在他缺錢的同時,不小心撞瞭一個帶著二十五萬的女人?
他的嘴角浮出瞭笑容,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好瞭,錢的事解決瞭,問題這個死掉的女人怎麼辦?
他站起來看瞭看四周,這是一條沒什麼人車會經過的產業道路,路的兩旁都有溝渠,既然這筆錢是老天送來給他的,理所當然地老天也會幫他處理屍體。不會讓她這麼早被發現的。
於是他把屍體拖到路旁,一把將她推落水溝中,為瞭不讓她身份曝光,他帶走她的皮包,將它丟到後車廂。
唏哩……唏哩……
雨怎麼還不停?已經一星期瞭,還要下多久?
討厭的星期四。
今天是那個女人的頭七,他撞死她的第七天。
他忽然好奇那個女人的身份,她是誰呢?為什麼三更半夜帶著錢在路上走?
想著想著,他起身到車庫去,取出那個染血的皮包。
外面打起雷瞭,清晨時分,大雨加上雷電,閃電一陣一陣地劃破天際,冬天怎麼會有這種大雷雨呢?
他納悶著,接著一個轟雷落下,他被嚇得震瞭一下。
啪!
停電瞭,「媽的!」他低咒瞭一聲,把那個皮包丟下,摸黑尋找蠟燭。
他記得放在電視櫃裡,在哪裡呢?摸索瞭一陣,有瞭。
啪嚓啪嚓,打火機摩擦的聲音,出火孔起瞭小小的火焰,他小心地點上蠟燭。
「怎麼會是白色的蠟燭?我有這東西嗎?」他喃喃自語,接著點起第二根。
在微光火影間,他看到一張臉。
「哇啊───!」
真的是一張臉!一張扁瞭一半的女人臉!
「妳……妳……」他劇烈地發著抖,這不是……這不是……上星期四被他撞死的那個女人嗎?
女人被壓扁的臉流下粉紅色摻雜白色的腦漿,破碎的右邊眼眶是蹦跳出來的眼球,而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直瞪著他!
陰森且充滿怨恨,淒厲且猙獰。她勾起一抹恐怖驚心的冷笑,伸出一隻慘白的手爪,一把擒住他的咽喉。
他倒吊著白眼,舌頭外翻,心裡想的卻是……
今天是星期四……
啊──────!!
凌晨四點四十三分,他醒來瞭。
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他做惡夢瞭?夢見一個女人掐住他的脖子。
他打瞭個顫,那是夢嗎?今天是什麼日子?他轉頭看著桌上的電子鐘,凌晨四點四十四分,星期四。
四四四四,死死死死。
他深吸瞭一口氣,這是一個星期四。